【现欧】胆小鬼
给岚哥的请岚哥来认领
be，梗如图，微本白
“你是谁？”
高述的梦境里面，从22岁那年后，一直反复出现着一个背影。
身形比较清瘦，个子看起来一米七多，有一头没怎么梳过的棕色乱毛。
高述很清楚那是谁，尽管他从来没有转过身来。但是他每次，都会执着地问着那个梦里人，
“你是谁？”
但这一次，那个背影转过了头。
“老高！”
高述从梦中醒过来。
现在应该是北京时间凌晨四点整，还有三个小时下飞机。
手中粉红色的请柬已经被修长的手指捏得发皱，把请柬上那朵盛放的，用白色线条勾勒出的玫瑰皱得重新含苞。
轻轻再把请柬捏得平整，烫金的熟悉名字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着，还有姓名周围的一颗颗亮晶晶的星星和一轮被星星簇拥的月亮。
愿我如星君如月，夜夜流光相皎洁。
设计很漂亮，很有小白的风格。
高述看向窗外。云层是纯白色的，边缘泛起了一线橙红色，向上面的蓝色逐渐晕染开，两个颜色相互侵蚀渗透着，最后交汇融合于中间。
很虚幻的景色，虚幻得像刚才的那个梦。
还有三个小时，就又回到了到了他们曾经朝夕相处的那个城市，但已经有五年未见。
高述是个胆小鬼。
从毕业之后，他就躲到了美国，读着研来着博，最后赚的一身功成名就，但只有他自己知道，他是个胆小鬼。
那个星标的微信好友，他再也没有去主动点开小窗了。当那个id旁边出现消息提示的红色标识，他也不会立刻回复，回复也是寥寥几字，仿佛又回到了一切的最开始。
高述是高岭之花，是白月光，是万千少女的可遇不可求。
高岭之花的心脏很烫。他的心脏里住着一个小太阳，光芒刺目，将高岭之花的心壁灼伤得千疮百孔。
日日夜夜的思念和挣扎，胸口的炽热日渐浓烈，痛苦不堪。高述很害怕。
他在离开之后的逃避的举动，在无声地替他呐喊着，他很害怕。但明明是因为无所为的痛苦，一切还是源于胆怯，彻头彻尾的胆小鬼。他又不敢把他从心底拔掉，因为连着时日一长了强扯怕是会扯掉一块皮肉，鲜血淋漓。他只能试着将他埋葬在心底。
但这次的见面，又要把他从暗无天日的心底刨出来，残忍至极。
下飞机了。
高述在那个许久没有打开过的对话框前踌躇了半天，最终发出了几个字：我到了。
那边没有反应，大概是也刚到这里不久在修整休息。嗯，就是睡觉。他一向嗜睡极了。
又情不自禁地想到欧阳睡着的时候像小猫的样子，高述勾起了嘴角。
早晨七点多的北京不算安静。机场等候出租车的队伍很长，好不容易排到了拐弯出了机场，街道上也是川流不息的车辆，天空是冬日特色的灰蒙蒙，看起来自然不会让人心生愉快。
是高述最讨厌的模样，嘈杂又不干净。
但他又是无比思念这个地方，尤其是那一方小小的宿舍。明明不过十平方米大小的地方，发生的故事又打败了多少离奇。
尤其思念，那个睡在同一侧床铺的人。
在欧阳面前，高述永远是个失败的人。明明使尽了浑身解数想忘记，想远离，但是心里的那头名叫思念的洪水猛兽不断叫嚣着，高述的让心脏在该死的感情下高幅度地收缩，直至脆弱不堪。
早上被阳光照耀着的，似乎闪着金光的棕色乱毛，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。还有那略显稚气的少年的侧脸，在安眠中平静起伏的胸膛。
全都是高述忘不掉的风景。
也许是鬼使神差，高述让司机师傅开到了母校。
校门似乎是翻修了，比以前看起来要宽阔一些，没有那么多杂乱的划痕。在大门附近的那颗比旁边树木都要高出一截的国槐还是依旧高大。也许因为是在假期而且时间很早，学校里很空旷，曾经熟悉的那个小超市也没有开门。
沿着种满树木的路走着，早晨的风很大。高述拖着行李箱，扯了扯围巾，轮子在沥青路面上压出咕噜咕噜的响声，有些刺耳。
双脚很有灵性，不知不觉把高述带到了戏剧社的活动教室。门没有锁，里面贴着海报，有现届学生们的，有历届学长们的。在海报群中，那张比较古老的已经泛黄了，毕竟已经有了些年头，不过学弟学妹们没有扔，大概是当作一个传说。
那是高述和欧阳演的罗密欧与朱丽叶，很恶趣味的，欧阳扮演的是罗密欧，虽然他比高述要矮。当初戏剧社学姐把欧阳骗过来是费了好大力气，因为原定的男主角临时出了事骨折了，其他人也都有了自己的分工。而高述的反串也是他们求来的，理由是爸爸你长的好看。
那时认真备场的欧阳仍然在抖，因为社恐。后台的光线不是很好，但总感觉欧阳的眼睛还在闪闪发光，像某种可爱的小动物。他低声说，老高，我怯场怎么办。高述轻轻笑了，说不怕，有我在。
舞台灯光下，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高述，念着深情动人的台词。他在刺眼的光下，说我会永远爱你，让高述竟有一时恍惚。
演出很成功，是难以意料的。欧阳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，声调扬的很高问，怎么样我演的还不错吧？是不是很有男主风范？
本来是一场演烂了的戏，却不经意成为了传说。
高述本来想抚摸一下海报上欧阳的脸，看到上面一层薄薄的灰尘又缩回手去。
手机在口袋里突然振动伴随着一声消息提示音，欧阳居然回消息了。
欧阳说，老高你在哪里？我来找你，好久没见想死爸爸了！
语气还是和原来一样，带着孩子气，仿佛二人只是昨日刚见过一般熟悉。
心脏被灼伤的更厉害了。
高述的手突然间颤抖的厉害。良久，他才打出“我在学校”几个字。
消息很快弹了出来，白底黑字地显示着：“这么巧！我宾馆就在学校旁边，我马上到你在门口等我。”
居然不争气的愣了几秒。
高述拖着行李箱在沥青路上狂奔，轮子与路面摩擦的声音越来越刺耳。
眼前的景象如几个小时前的梦境一样，那是一个有着一头棕毛的背影，忽然转过身来，笑眯眯的大声喊着：
“老高！好久不见！”
此刻仿佛心跳静止了，时间也是。然后反应过来，心跳又不正常的开始加速，几乎快要爆炸了。
此时此刻高述胸腔里的感情太多了，根本无处安放。他不知道怀有哪种感情适合看着对方，莫名的酸楚，激动，快乐，以及被重新顶上来漫溢到脑颅中的爱慕。
大概是承受不了这么多奇怪的感情，眼眶似乎是有重物在压着，马上就要决堤。
“怎么啦老高？好久不见爸爸是不是想了？爸爸不是在这儿呢吗？”
在以往，高述和欧阳的相处就是如此。但高述似乎没有这种快速适应久别重逢的能力，尤其是还想把这个人彻头彻尾地忘掉。高述大概是，这辈子都逃不脱，忘不掉了。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怨恨眼前这个人，让他继续如此痛苦不堪。
但他的身体比他的思考要快得多，用双臂紧紧环住了眼前这个人，颤抖着。
“好久不见。”
“欧阳。”
欧阳没有询问他奇怪的举动和状态，只是轻轻回抱着，拍着他的背。
“老高…你这几年怎么样？有没有去医院。”
“我好多了，谢谢。”大概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，紧环着欧阳的胳膊松开了。
“好多了就好嘛……真的好久没见老子确实挺想你这个儿子的。不过如果不是本子和小白，我也见不到你。”
本子和小白要结婚了，只是举办婚礼。
据说本子和家里大吵了一架最终才妥协，而小白彻底和家里断绝了关系。
做到如此决绝只为了奋不顾身的，不被大多世人所认可的爱情。高述很羡慕，也很敬佩这份勇气，与自己的懦弱成可悲的鲜明对比。
“不过也真没想到她俩会在一起…当初本子不是还追过你吗哈哈…计院白月光啊白月光。”
“欧阳，”高述突然转过头盯着欧阳，“你对她俩怎么看。”
“我怎么看？我觉得挺好的啊。两个漂亮小姐姐在一起很赏心悦目啊。而且我很佩服了，毕竟小白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居然能做的这么绝。”
小白其实从来都不柔弱，跟高述相比。她有高述羡慕的勇气和强大的心脏。
比如高述现在看着那双依旧明亮的眼睛，仍然不敢开口说出那句我喜欢你。
“我们去逛逛吧，老高。”沉默了许久，欧阳突然蹦出一句。
“死宅能说出这句话实属不易。”
“喂老高你这人怎么还毒舌max，我都和原来不一样了，我至少，至少敢和别人说话了！”
欧阳其实没有变，还是和原来那样像小孩子一样的性子喜欢，争辩。欧阳其实变了，他脸上的少年稚气在几年中给磨没了，染上了青年的英气，本来比较可爱的五官现在变得精致了些。
肩并肩和欧阳走在曾经一起和他走过的路上，高述仍然觉得此时发生的事像幻境，保持沉默
欧阳倒是很兴奋的指指这边指指那边，讲着他们曾经发生过的故事。
“你原来玩手机撞到过这个。”突然路过一根电线杆，高述幽幽地说道。
“那是意外好吗兄弟！意外！”
明明已经二十八岁了，仍然像一个孩子一样，这就是欧阳。
就是高述喜欢惨了的人。
“欧阳，你有女朋友了吗？”
“有啊，新垣结衣。”
“……”不知道为何高述莫名的安心。
第二天是本子和小白的婚礼。
很狗血，她们俩同时邀请了欧阳和高述作伴郎，没有请伴娘。
肯定是故意的。
听本子说这是小白的主意，看着笑的一脸人畜无害样子的小白，高述暗叹女人真恐怖。
毕竟小白是为数不多察觉到高述感情的人。
两个女孩子穿的都是白纱，小白的比较可爱，本子的比较修身材。
本子的那张高级脸本来应该是棱角分明，带着生人勿近的高冷气质，而且不喜欢笑。但当她握着小白的手从红毯的这一端走向那一端的时候，一直都在笑，虽然只是淡淡的一撇，足够化开冰冷。
婚礼来的人不多，大学同学占不少。婚礼没有双方亲戚的实在是太罕见又太惨淡。但本子仍然坚定的握着小白的手。
她亲吻她的手背，为她戴上戒指。又亲吻她的唇。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平凡，又平凡的令人落泪。
高述在台上看着旁边同样穿着黑色笔挺西装拿着花捧的欧阳，突然醒悟过来，他这辈子都只能是可悲可笑的单恋，而且是暗恋。
因为他从来缺乏像这两位姑娘一样放手一搏的勇气。
他害怕，最怕自己深爱的人与自己形同陌路，即使他深知对方不会是这样的人。
突然醒悟过来的他，在酒席上一杯接一杯，带着微笑。
胆小鬼不配拥有爱情。
婚礼结束后，本子和小白单独请欧阳和高述吃了顿晚饭。
果然是爱情的力量，那个说话直来直去，不考虑别人感受的本子，傲气的不可一世的本子，转头给小白夹菜喂过去。小白也心安理得地受用。
欧阳和高述觉得接受她们的邀请似乎是个错误的选择，对面二位是在太闪亮了。
而且，小白似笑非笑盯着高述的眼神令高述不寒而栗。这个姑娘的性子又想说什么问什么他已经八九不离十了。
果然，明明就面对面，高述却收到了了一条来自小白的微信：“高老师，你和欧阳学长怎么样～”
高述回复，一如既往。
小白无语。计院白月光无数年也开不了窍了。
“你是爱他的，你知道。”
“我当然知道。”我爱他胜过生命。
“你只是爱他对你的温柔而已。”
高述不再回复了。
欧阳还在专心挑拣着为他点的一桌子辣菜，全然没有发现两位大佬的交流。
小白瞥一眼本子，本子立刻意会。
高老师可能一辈子都要如此可怜了，毕竟他俩是这样的人。
欧阳不知道，他早就被迫缠进了一个爱情怪圈，而且如何挣扎也挣不脱。
欧阳酒力不佳，小白还不怀好意的一个劲猛灌，几杯倒了。
高述和欧阳在一家宾馆的隔壁房，自然是他担负起安顿好他的责任。
不过欧阳酒品很好。醉了就睡，就像只是困了而已。睡相也很安静，还是当年宿舍那只安静的猫。
好不容易把欧阳抬到房间的床上，高述觉得这辈子都不要和他一起喝酒了。
酒味很难闻，让高述感到恶心。决定回自己房间好好洗个澡。
但这辈子还能和他喝几次酒。高述笑了，笑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。
明明他身上还有酒臭味，高述却在这里站了半个小时，看着正在睡觉的欧阳。
他想起大一的时候，有一次主席喝醉他直接受不了到发怒。
那个时候欧阳说，人和人是不可能毫无关系的。
他不知道这关系一牵起来，就是数年的撕心裂肺。
高述离开之前说了一句晚安。
这天晚上他入睡的很快，他又做了一个梦。
又是那个熟悉的背影。
“你是谁？”一个重复的问题。
你是我隐藏在友谊后的，无望的爱人。
